红帽子

大概在当涂那边吧，有几大片田地。许多人在那里耕作。那片田靠着一座绿荫荫的山，山上的绿树衬着田地，别有一番风景了。田地的旁边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传来潺潺流水声，给小村庄添了几丝恬静。山傍着水，水靠着山，此地山峦叠翠，茂林修竹。被洒满阳光波光粼粼的水面着被阳光轻轻抚摸的翠色所生活的山，不知为什么，那条小溪有了波澜壮阔的宏伟气势。

田里，有人三三两两地干活。有一个爷爷，正在把土培的稻草拔起来，捆成几捆，然后在浇满水的田里“砸秧”。所谓“砸秧”，就是直接往土里丢秧苗，不过一定要用劲，让根碰到土，这样水干了之后，秧苗的根就能抓到土了。还有一个戴着一顶红帽子的伯伯和一个叔叔，在田里插秧。他们熟练地将苗插入土里，一边干一边背诗：“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几片田的连接处，地势非常不平，在那些田埂上，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草。与其有鲜明对比的，是田里，里面虽然水和泥混沌不清，可还是有刚插好的秧所带来的一点绿意。家里养的鸡却十分这个埂子，估计是那里虫子多的缘故吧。常能见着一只公鸡一只母鸡，东刨刨西挖挖，时而把头探到土皮底下，叼出一只虫子来。中午吃饭时，主人一声招和，那些不知道哪里时野去的鸡啊狗啊，都乖乖地回去了，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那壁厢，那个戴红帽子的伯伯和叔叔说得更热闹了，你一言我一语。“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他们竟玩起田园诗句比赛来了。可也没有误了手里的活，仍驾轻就熟地抛着秧插着秧，速度丝毫没有下降。秧苗排着队，井井有条。

田地后面，是农民们住的屋子。十分相互，白砖黑瓦，显出一派独特的华丽。外墙里面，一般都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子，种种自家欣赏的花，清秀静谧，或是养养鸡鸭鹅之类的。院子里的鸡可热闹了，时而能见到一只大公鸡像首领似的，趾高气扬地带着一大群鸡进行示威游行，可只要有一只比那只领头鸡强壮的鸡闯进来，那么原来的那群鸡一定会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了。不过有的时候，那领头的公鸡也会赤膊上阵，当然，兵不血刃就举白旗了。还可能会有好几支队伍厮杀在一起，鸡毛满天飞，一副军阀混战的架势。

天渐渐暗了，空中出现几抹晚霞。那晚霞通红的光色，与红帽子还真有几分相像，紧紧依偎在一起。余辉中，红帽子的背影仍在不慌不忙地插秧。

（20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