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挥洒在我身上,我挺立在田野里。暴风骤雨敲打于我,我挺立在田野里。我见证了无数个梦幻的黄昏,也看见过花儿如何的笑,星星会为我许愿,鸟儿会为我歌唱。我的骨头是主人家的竹竿,我的血肉是干枯了的稻草。我的眼睛是红豆,头上带着一顶同样由稻草编织的帽子。
我是一个稻草人。
我挺立这里,年年月月,日复一日的立在这里。
主人是一个老爷爷,他没有家人,不,这田野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他说不清话,想表达什么时,总是用手指着,嘴里含糊不清。老伴儿大病,为了不连累他,在一口古井里自杀了。他为了维持生活,每天扛着衰老的身躯,来到田里耕种。今年天气一直很好,雨水不多,阳光又很足,看样子能有个好收成。我渴望能看见高粱弯着腰,看见沉甸甸的·稻穗,因为我想渴望看见主人的笑脸——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那天是一个炎热的中午,空气闷闷的,人们的呼噜声在空气打着旋儿。主人依靠在躺椅上,也神情安详地睡着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虽说不上雨夜的那种孤寂,但除了庄稼悄悄生长的声音,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真好。
我抬头望着淡淡的天空,蔚蓝蔚蓝的。我又看看云朵,这片比较像绵羊,那片像茶壶,中间那片。。。像主人的笑脸!那片云,诶?怎么会有红色的云呢?我惊奇地自问自答。可是那片厚厚的红云好像离我越来越近了,它在我头上盘旋着,像是在巡视着什么。只见它迅速炸开,像染了色一样,房屋,竹席,还有庄稼,全都变成了血红色!是蝗灾!我心下一惊,望着我身上那些小虫子,它们饥渴地撕咬着我,就快要把我撕碎。我又看向主人,他对眼前的灾害浑然不知,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当中。我不停摇晃着自己的身躯,希望主人能被我吵醒。
醒醒啊!主人!你引以为傲的庄稼就要没了啊!醒醒吧!主人!现在还有挽救的可能啊!
我多想用我的身子把蝗虫压倒,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想要自己做点什么,可是我只能挺立在这里,直直的,挺立在这里。
蝗虫们越吃越馋了,我仿佛看见它们丑恶的嘴脸,渐渐地·,一大片的庄稼不见了,连杆儿也没能剩下。它们知道自己吃的是别人的心血吗?知道这是主人唯一的希望吗?它们不知道。
蝗虫的撕咬很痛,可我的心更痛。于是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激烈的场面。
主人醒了吧,我听见了他痛哭的哭泣,听见了他捶胸顿足的声音,听见了他绝望的叹气,听见了命运的不公,听见了·......我多想给他一个拥抱,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来年会有更好的收成。
可是我只能挺立在这里。
天空被血色染红,四处弥漫着令人反胃的恶臭,有许多人赶来了,人们拼劲全力地杀蝗虫,我好像看见了他们因愤怒而血红的眼睛。他们一定极度后悔吧,可偏偏那时,他们都睡了。他们把我身上的蝗虫都杀掉了,可是我更疼了。
就像末日降临一样,每个人都变成了红色。我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我不敢,不敢看见那残暴的场面。那样的场面,不知过了多久。
我还是挺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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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正午,一些孩子跑到田野上去嬉闹,他们用弹弓射小鸟,去河里抓小鱼。和煦的风儿轻吻他们的脸颊。、
一个稻草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孩子们笑了起来,他们的笑颜好似成熟了的庄稼,饱满有力。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稻草人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