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
我们每天都被各种声响环绕着,有些悦耳有些嘈杂,有些欢快,有些却使人感到无限的忧伤。不过这些声响带给我们的情绪和感受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初二那年的暑假,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山西的老家。但这次对面那间空了好几年的院子里住进了人。那个总是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时常坐在院子里拉二胡。她总是反反复复地拉同一首曲子,一支哀婉悲凉的曲子那声响竟使我在这炎热的八月里感到了丝丝寒意和一种无由的伤感。那声音响起的时候,会使人处在消极低落的情绪中,没办法使心静下来。那种感受真让人恼火,她为什么要一直拉这种曲子呢?我想不明白。
一天下午,我去书店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跑回门前才想起姥姥也出门了,无奈之下我敲开了对面的院门。给我开门的正是那个拉琴的姑娘,她与我年龄相仿,两条乌黑致密的发辫将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衬托的更加苍白了,她微微地笑着,很有礼貌地请我进去,但我却仿佛在她浅浅的酒窝里看到了几分苦涩。
“什么时候搬回来的?”我轻轻的问。
“一放暑假爸爸就带我来这了”,她甜甜的声音里带着不浅的太原腔。
她叫婉儿,从小由爷爷陪着在太原念书,但不久前爷爷去世了,他们一家子回到这里来给爷爷料理后事,爷爷是个老艺术家,年轻的时候跟着剧团到处演出,把自己的大部分钱都捐给了困难的人,爷爷小时候吃过苦、挨过饿,所以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帮助困难的人,用自己的表演给人们带去快乐。婉儿告诉我她想像爷爷一样做一个善良的好人,长大后尽自己的力量让世界变得更好。她拉的那把二胡是爷爷的,而那首《二泉映月》正是爷爷最欢的曲子。婉儿觉得听到这首曲子就如同爷爷还在身边一样,所以她才会每天都拉上一会。在老家后来的几周中,当我再听到二胡的声响,我就会想起婉儿那坚定的、闪着光的眼神,想起她对爷爷的爱和对美好的向往和憧憬。
回到北京之后,再也没听到那首婉儿用二胡拉的《二泉映月》的声响,反而觉得耳边空落落的。
2020.04.12
GMT+8, 2024-12-22 1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