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后悔的事

           晚饭后，小区的夜和往常一样宁静，我和儿子照例下楼去散步，儿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找他的小伙伴玩，而是安静地陪着我慢慢地走着。

           耳边是萧瑟的北风，健身广场上一只大狗，一只小狗在微弱的路灯下悠悠地溜达着。儿子怔住半晌，呆呆地问：“妈妈，为什么这些狗生活得好好的？没有人摔他们呢？”

           我不敢直面儿子的问题，含糊其辞之后，只催着儿子走快点。整天，我都害怕靠近其他的狗，一靠近他们就有种负罪感，似乎他们都要谴责我害了他们的同类，一靠近他们就会想起可怜的小抖抖，想起它那乌黑无辜的眼神，想起小小的它抖抖索索地从纸箱子里爬进爬出的样子，想起我们帮它洗完澡，帮它吹“头发”时它一边往我怀里钻，一边呜呜叫着享受的样子。那时，我想，它大概把我当成了它的妈妈吧！，可是，我却无情地杀害了它！

          早餐后，留了一点鸡蛋饼准备和儿子一起喂给抖抖吃，打开门一看，楼梯口却没有了抖抖的影子，连纸箱子也消失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于是下楼，上楼，疯狂地找，不见踪影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抖抖被人“偷”了，被人抱走了。

          恍惚忆起昨晚似乎听见狗叫了几声，又依稀听见对门男人说“狗”的字眼，当时门已经锁了，我以为这个男人只是抓着抖抖瞅瞅，抓疼了它。然后放下了，所以也没有及时开门。现在抖抖不见了，难道是他抱到家里了？   

          于是敲门，静静等候，一会，门开了，男人穿着厚厚的讲究的睡衣打开了门，我问：“你看见楼梯那的狗了吗？”“我把它摔死了。”男人若无其事地答道。当时，我只觉脑子“嗡” 地一响，问他为什么摔死抖抖，他说是抖抖咬着他侄女的手指了。我问他侄女怎样了，要不要我带她去看，他又说已经打过防疫针了，没有事了。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回到家，觉得空荡荡的，望着盆子里，昨晚和儿子喂它吃剩的面条，红萝卜，火腿肠，不禁泪如雨下。要知道，抖抖最爱吃火腿肠了，我昨晚怕它吃太多，只给它吃了一小根，每次吃火腿肠时，小小地它都特别兴奋。要是知道它昨晚会被摔死，我应该别留着那一小根，至少让它做个饱死鬼吧！

          我没有继续追问抖抖被摔死后的下落，我害怕看到它血淋淋的身子，虽然我很想再见抖抖一面，至少能当面表达我的哀思，但我始终没有盘问那个男人。也许，这就是狗与人的现实的距离吧！我其实只是把它当做一条狗而已，相比他侄女的手指，抖抖的死不值一提。

          当初抱回抖抖时，也是为了满足儿子一直想养着小动物的心愿，我想有只小动物陪伴儿子成长，能给儿子带来更丰富的童年，说到底，我爱狗还是私心作祟。

          如果不是，为何在先生说它脏时，就决定把它从客厅挪到楼梯间呢？如果不是，为何在昨晚听到狗叫却不开门呢？如果那时我开门了，兴许会救下抖抖。可怜的小小的抖抖，前几个小时还在幸福地享受着热水澡，静静地安享着我给它换下的干净暖和的新“被子”，静静地舔着主人的手，表达感谢和亲昵，再静静地目送我们母子离去，也许也正静静地继续做着幸福的美梦，却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候后却被一个大男人粗鲁地拎起来，狠狠地摔死。

          我想，抖抖如果有思想，它一定是在厄运降临时大声向我们呼救，可是，我们终究是不懂狗语，我终究是对它漠视了，在它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挺身而出。所以，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杀害它的凶手。我该为我的不负责和拖延症、大意症买单！

          儿子一直怀疑抖抖没有被摔死，也许是被男人藏在哪里或送给别人了，抖抖看似确实是神奇地失踪了，我也愿相信儿子的话吧，毕竟，小小的他也和小小的抖抖一样，还不懂得大人世界的复杂和人性的可怕。

          但不论怎样，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抖抖抖抖索索的样子，还有它那乌黑无辜安静的眼神，还有它第二天就懂得努力要把屎尿拉在外面，不弄脏它的狗窝的聪明懂事，相比小小的狗，应该反思的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