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放暑假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没有人催她早起上学。
我小时候,小舅公每天在楼下大喊:快起床了,要迟到了!起来了没有啊!我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下楼来,他就恨铁不成钢,语气很差:你看你家离学校这么近,你都会迟到,人家同学远天远地都能早到教室给大家开门;又说,你是无药可救了,我看你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说都没用,水浇鸭背。就这样,我还是会迟到。
有段时间,家中经常就我们两个人,他负责做饭,大冬天,手都冻木了。他从冷水里捞上又冷又硬的年糕,颤巍巍切了,我看他站灶台前,瘦小的身躯挥舞锅铲,有一行鼻涕从鼻子淌下来悬而未滴,我好心提醒他,老人家恼羞成怒,用手背一抹鼻子,冲我说:那你来!我顿时偃旗息鼓。有首歌唱:我要为你做做饭,我要为你烧烧汤,然后滴一滴汗在爱的汤。我可不认为滴一滴鼻涕进汤里也是什么爱的汤。
如今,舅公他老人家住在天堂,再也不用担心我每天是不是会迟到;也不用大冬天从冷水里捞年糕,切年糕做饭给我吃;也不用冒大雨去学校给我送伞,在校门口抱着伞等我放学。只是不知道,天堂里的天使会不会有时间定时给年迈的他修剪脚趾甲。
小学时,我揣着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去好朋友家祝贺生日,结果吃了闭门羹。我把礼物别在她家的窗棱上就走了,我还记得两支手工蜡烛上两只栩栩如生的小蜜蜂。
妈数落我:你把人家当好朋友,人家把你当朋友了吗?我还是能记得很多人的生日,只是大多数时候,我只在心里说:嗯!生日快乐!
慢慢的,我也不记得这些了。却有个朋友每年在我生日的时候会发消息祝福我,我们一起哭过也一起笑过,她明媚的笑脸给我灰暗的求学生涯带来很多温暖。我知道年复一年的祝福里是什么,我收获了一份真情,亲爱的妞,感谢你!
那天和爱人看电影回家,我坐在毛驴后面仰头望天,天是深沉的蓝,点缀着几颗星,爱人说小时候,在外婆家。大人把门板卸下来,搭在院子里躺上去纳凉。
我也想起小时候,在外面睡觉,天井里,楼顶平台上,仰身躺着,能看到满天星。
有一年夏天,爸妈去上海卖西瓜,也带上我。夜深了,他们就把我安置在路旁大厦一楼搭个帐子,我就睡了。天光大亮,马路上人声喧嚣,我睁开眼,眼前是一双双川流不息的腿,抬眼向上看,是一张张行色匆匆的脸。我揉着脸,睡眼惺忪,跻着一双鞋出去马路旁找我妈,有路人诧异:路旁边居然睡了个圆头圆脑,胖乎乎的小孩。
含羞草是很灵的植物,绿叶对称排列,长在细细的杆子上像一根根小羽毛。到夏天,绿色叶子衬着紫色小花球,有几分秀气,雅致。
多好玩啊!一摸它,它就害羞的合上叶子,捣的用力,它就会连枝带叶耷拉下去,我小时候,就爱摸它,乐此不疲。后来知道,含羞草有毒素,这么小的植物还有毒素!站在含羞草的角度,我发现这真是一个自保技能,它宣言:别碰我!你小心点,再摸我我让你毛发掉光光!
写作就像跋山涉水,我在记忆的河流里翻检旧时光,它们就像沉淀在河底的鹅卵石,我仔细摩挲,希望它们能顺着生命的河流重新流动起来,流到更开阔的地方,和我一起去向远方。
GMT+8, 2024-12-22 20:57